「深海」自我救赎与现实妥协

2023年1月28日

前几天去看了深海,确实是一部非常好的片子,我看完之后看到了某些批评深海的片子,大致上就是觉得逻辑混乱之类之类的,我来说一些我自己的感想顺便把电影都剧透完。

这是一个《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或者说是一部《卖火柴的小女孩》式的故事,就这一句话基本上就是把故事给全透完了。女孩子参宿和父亲,继母以及弟弟组成了二婚家庭,她一直穿着生母留下来的红卫衣,封闭着内心。给弟弟庆祝上幼儿园,父亲包了一个全家游五天六夜的豪华邮轮游,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开头这一段剧情透露出这么几个点,首先家庭的重心偏向了弟弟,甚至在拍全家福的时候参宿只能用一块展板站在一旁,父亲甚至很尴尬地一愣,最后是摄影师提醒父亲和女儿靠近些再拍。第二,在上船的时候参宿想给母亲发消息,但是母亲的上一条消息是2019年,而且内容写的是没事儿不要给她发消息,显然母女关系亲密只是参宿的一厢情愿。上船后父亲一直和继母儿子在一起,参宿仿佛就是一个外来者无法加入其中,父亲也说出了到点儿回来吃饭之类的话,包括住的地方是父亲继母儿子一间,参宿单独一间。参宿因为无聊就在船上乱逛,无意中撞到了小丑,看到了价值168元一本的深海大饭店绘本。而夜晚到来她一个人在船舱里时看见了一条鱼被拍上了,于是就出去打算将鱼放回大海。关于参宿落水这一点,有个争论点,那就是:参宿究竟是真的被海浪拍到无意中落水的还是她真的是想自杀,自己跳下去的。从前后的剧情来看,导演并不需要制造参宿跳海的理由,参宿在上船后就对大海有莫名的感应力,她要是真有这心思什么时候都能跳。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她确实是无意中被拍下船的,也就是说她不是自愿落水的自杀,但是在落水后她没有求生欲,于是就随波逐流了。

落水后的所有剧情那就都是参宿的脑内幻想了,所以有了一切不合理和混乱逻辑的片段,因为这就是在濒死状态下一个小女孩所做的走马灯式的梦(或者说是幻想)但是幻想也要基于现实以及本身的知识储备,参宿作为一个小学生知道得不多所以在船上遇到的这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幻想的基础。在这里补充一个点那就是参宿来到深海大饭店时有一个牌匾,前面写着的是:你可来了,后面是一见生财,这是黑白无常帽子上会出现的词语,也就暗示着当时的参宿已经进入了濒死的一个状态。这里有一个我查到的资料的点,那就是女主角参宿,男主角南河,以及他们相遇的那艘五天六夜的邮轮叫做天狼星号。这里其实来源于冬季大三角的参宿四,南河三,以及天狼星。虽然是进入了幻想故事阶段,但是很多东西都有着与现实的对照,比如南河就是游轮上卖绘本的小丑,而在饭店里受欢迎的疙瘩汤卖的168一碗,其实这里是从那本168元的绘本来的启发。掌舵手老金喜欢喝酒看得出是父亲的形象演化,而对她温柔的阿花则是后妈的形象,小海獭糖豆儿那就更不用说了,弟弟的小名就叫糖豆儿。请注意,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参宿“一厢情愿”美化后的形象,是参宿基于现实希望父亲后妈弟弟会对她做出的行为折射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南河一开始对她恶语相向,想把她赶下船,后面却还是连自己最重要的钞票都不要,选择了来救她。关于那个丧气鬼,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暗指参宿的那个红卫衣,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在幻想世界里,大家都知道丧气鬼是她招来的,只有参宿一开始是不知情的。中间有一段剧情讲参宿被南河扔到了岸上,招来了丧气鬼,这时候甚至给了丧气鬼一个特写,一个嘀嗒的红色粘稠物体掉到了参宿的肩膀上,而之后参宿知道了丧气鬼是她招来的,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从这里就一致认定,丧气鬼从一开始指代的就是南河的血,而并不是她的红外套。甚至在电影的中后期,有一个镜头就是参宿趴在游泳圈上看着双手上的红色血丝在对南河说对不起。故事过半后,讲述的重心其实是从参宿回到了南河这里,南河在船上开趴体,讲述着自己的过去和家乡,拨开幻想世界的外壳,这一段对话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参宿问为什么他不回去家乡时,南河说回不去了,这里应该是现实里南河知道即便获救自己的伤也很难支撑下去了的自白。

电影的最后30分钟,导演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了观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书接上文,参宿落水后第一个发现的是在天狼星号上做小丑的南河,南河带着一个鸭子头的游泳圈想去救人,第一次跳下去的时候被栏杆还是什么锐器戳穿了腹部,他顶着伤口第二次跳了下去终于救起了参宿,然而被救之后的参宿也许是因为落水导致的缺氧,又或者是因为家庭原因本身就没有求生欲望,半死不活地飘着。在她一旁的南河便开始讲述了他绘本里那些绚烂的故事和根本不好笑的笑话。参宿意识弥留恍惚,将南河这些故事和自己经历的事情真真假假地掺和在了一起组成了深海大饭店的故事。南河最终发现了过往的船只求救,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将参宿拖了出去,自己则葬身大海。想起一切的参宿此时见到自己的身体就躺在病房里,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这生与死的界限,因为她还没有和南河好好地说上话,她还没有告诉南河自己在他这里获得了勇气。最终那层薄薄的界限被参宿撕裂,她与南河正对着站在陆地上,背后是他曾经描述过的四五六七线的家乡。这一次,终于能好好地告别了,这一次一定是最后的告别了吧?

有人说,这部动画消费抑郁症患者。首先我觉得这是个审题不仔细的观众,因为从头到尾,这部动画的主题从来就不是抑郁症,这是一个自我救赎,与现实妥协了的故事。在参宿意识回到自己身体的那一段有一个片段我印象特别深刻,那就是当学校的老师说参宿过于自闭希望家长带她去看病,之后看到的就是父亲在心理咨询室大吼着说参宿没病,有病就得花钱,参宿你多笑笑就好了,参宿说爸爸我知道了。从这一个片段+电影最开头父亲和参宿他们一起拍全家福都要愣一愣的镜头来看,参宿脑补的深海大饭店里的老金就是她心目中爸爸应该有形象,但现实里不是。我不清楚结局是否因为为了过审或者为了强上春节档导致了强行春暖花开,就现阶段给出的画面就是,参宿放弃了对父亲后妈多余的幻想,因为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被偏爱的理由”。最初她将希望寄托于海精灵,希望找到妈妈,中后期她认清了现实,知道母亲不会是救自己的那一块浮木。这个结局其实细细品来颇有种讽刺的意味,如果以我多余出来的理解就是:参宿已经完全放弃了从父亲和后妈这里获得偏爱,从此之后她会因为南河的那一句“希望你这之后的每一次都是真心为自己而笑”而存在。她不是强行开朗了,而只是不在乎了,她不再执着于父亲母亲的爱,她只是因为南河给予的偏爱而变得更爱自己了。就如同后妈最开始对她的那样,后妈对她不好么?也不是,就是很尊敬很礼遇,但这绝不是亲密,更不是参宿一直在索求的“偏爱”。所以大结局的参宿并不是自己想开了,而只是达成了自我和解,自我救赎,以及对现实的妥协。她不再去奢望父亲母亲,后妈的爱。她从南河这里获得了偏爱,再由这种偏爱转化为了爱自己。

在冬季大三角里,参宿四就如同电影里的参宿那般,处在即将大爆炸的边缘,而南河三一直默默地陪在祂的身边。至少最后的最后,不论参宿的父母如何,她最后真的做到了,往后的每一次笑,都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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